序⾔
他與維梅爾的《戴珍珠⽿環的⼥孩》深情對視。畫布上所浮現的情意恍若能夠穿越綿⻑的時空,穿越⼈世間的滄桑,他與『她』兩⼼相契,四⽬交纏。
那種對視是與戀⼈互相凝視的眼神、是與戀⼈互相交托的冀望、是與戀⼈互相索求的欲望。他的⽬光所流露出的款款深情,深深地撼動了她的⼼靈,觸及她的情感深處,直抵⼼⽥。
這般眷戀的眼,深情的眸,讓她⼀顆⼼像潮⽔般,澎湃激蕩起來,⼼旌搖曳,原本溫馴寧靜的⼼,猛然狂野起來。
維梅爾(Johann Vermeer 1632-1675)與布蘭林(Rembrandt Van Rijn 1606-1669),被譽爲⼗七世紀荷蘭⿈⾦時代最偉⼤的兩位畫家。維梅爾是筆者最喜愛的藝術家之⼀,最具代表的作品為《戴珍珠⽿環的⼥孩》,享有北⽅的蒙娜麗莎之稱。
筆者曾在法國與德國各地博物館看過他的作品,在羅浮宮、德勒斯登、柏林、慕尼⿊各地博物館中,在衆多畫作裏,衆裏尋他千百度,偶遇他的作品,過⽬難忘,留下極爲深刻的印象。尤以兩年前多慕尼⿊的⼀次特展,⽼藝術畫廊( Alte Pinakothek )向阿姆斯特丹國家博物館借了《讀信的藍⾐少婦》,亦是不期之驚艷,勾起我多年前旅居巴黎時,對維梅爾的熱愛,間接興起了,將他的畫作寫⼊⼩説的念頭。
⽽⽂中的『他』,擁有這幅畫,將畫送給了『她』,當然是筆者所杜撰的,與事實不符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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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曦初露,她悄然起⾝,隨意搭了⼀件抹胸廣袖素裳,⼿執著⼀把⽊梳,默然無聲地坐在妝臺前,有⼀搭沒⼀搭地梳理那⼀瀉如瀑的⻑髮。
她以不解的眼光凝望著鏡中之⼈,鸞鏡朱顔驚暗換,鏡中⼈彷彿已蒼⽼了幾許。
她⼿臂微微⼀掙,肩頭輕薄的⾐衫兀⾃滑落了半邊,左肩露出半截⽟雪凝脂般的肌膚。在昏暗曖昧的晨光中,左乳上⽅有⼀顆硃砂痣依稀可⾒,像是⼀滴滴在⼼⼝上的⾎滴,像是⼼底滴不盡的相思⾎淚,滴著她對那⼈無⽌無盡的思念。
她輕輕地摩挲著⾝上柔軟滑膩的肌膚,觸及那顆硃砂痣,恍惚中,鏡中出現了那⼈、那氣息、那熟悉的⾝影。
那⼈俯⾝吸允她那⼀彎鎖⾻,熾熱的唇嗜⾎般地舔舐著那顆硃砂痣,她近乎癡狂地看著鏡中的⾃⼰。他的⿒嚙著她的⽿垂,她⽿際⼀陣酥⿇,不⾃主地轉⾝回⾸,正欲承受這濃烈的情挑、想去擁抱⾝後的⼈時,卻撲了⼀個空。
她撫摸著那⼈剛剛舔舐過的那⼀道痕跡,似乎還留有點濕熱,這時她才意識到,那⼈已經⾛了。
黎明的曙光隔著蟬翼紗簾,斜斜地照射進來,篩滿⼀屋⼦的光和影,在昏暗不明中,疏疏離離的影⼦投在地毯上。那⼈的蹤影像⼀場春夢,了無痕跡,只留下,地毯上搖曳不⽌的疏影橫斜,空氣中似有若無的暗香浮動。
她獨坐妝臺前,癡癡地望著那樹影,耽溺於這迷離的幻境之中,這⼀切都那麽地不真實,若實若虛的影像,是出現在眼底?抑或,只是出現在⼼底?
或許,那⼈未曾回來過…… 此情可待成追憶,她惘然了。
她如若清醒,真能承受這⼀切?
那⼈曾經深愛過她,留予她這般濃烈熾熱的情。如今卻幡然棄她⽽去,教她⽇後如何獨守空閨,渡過餘⽣?
雪⽩的肌膚,在晨光煦煦照拂之下,似乎已然泛著歲⽉的痕跡。她撫摸著那凝脂般的嫩膚,感受到卻是那蒼⽼逝去的青春。
她⼗六歲與他相識相戀,⼗七歲成爲他的妻⼦,兩⼈相依才七年,她就成了守寡之嫠婦。
雙⼗的花樣年華啊。
試問鏡中⼈,愛情,是否還會再回來?
她慵然選了⼀套漢裝,上⾐是素錦銀紅流雲暗紋春衫,下裳是⼀襲銀⾊緞裙,疏疏落落地繡著幾枝緋紅梅花。將青絲鬆鬆挽起,扎上三朵鑲著紅寶⽯的梅花銀釘,斜插⼀⽀琉璃步搖,垂著⼀股細細的銀⽩流蘇,兩⽿垂著兩顆極⼤的珍珠。
淡掃娥眉,略施胭脂,寶髻鬆鬆挽就,鉛華淡淡妝成。[1]
她靜靜瞧著鏡中的⾃⼰。
唉!這闕『西江⽉』下⾯接的可不是︰相⾒爭如不⾒,有情何似無情。[2]
有情何似無情,不正是她與他的寫照嗎?
[1] [2] 語出⾃司⾺光『西江⽉』︰寶髻鬆鬆挽就,鉛華淡淡妝成。青煙翠霧罩輕盈,⾶絮遊絲無定。相⾒爭如不⾒,多情何似無情。笙歌散後酒初醒,深院⽉斜⼈靜。
⼆
妝成之後,她⼜想這⼀⾝裝扮太素淨了⼀些。晨曦之中還透著微微的冷意,於是便罩上⼀件胭脂紅染成的短外套,胭脂紅將她的髮⾊襯得烏⿊亮麗,將雪膚映得皙⽩無雙。
⽽那種紅,也只有胭脂蟲才能染出的殷紅,七萬隻胭脂蟲才能萃取出⼀⽄的胭脂紅料,由西班⽛⼈從美洲引進歐洲,相當地名貴。
⽤過早點之後,她讓孩⼦到外頭玩耍去,獨⾃悶在房裏。斜倚⻑榻,冥神空望,⽬光投向壁爐邊擺放著的那⼀座⼤理⽯雕像︰【吻】
⼀對全⾝⾚裸⽽深情款款熱吻的男⼥,充滿激情卻⼜溫柔,像是超越了時空的阻礙,忘卻所有⽽全然沉浸相吻之中,兩⼈相愛在冰冷的⽯頭裏。
如何將⼀顆冰冷的⽯頭注⼊溫熱?如何將如此堅硬的⽯頭雕刻得如此柔軟?如何將無⽣命的⽯頭變得如此激情?⽯頭撫之光滑⽽冰冷,凍結在⽯頭裏的溫柔讓⼈觸摸不到⼀絲溫 熱,卻强烈地為你注⼊最澎湃、最熾熱的情緒!
如何將愛凍結在這永恆裏?
這⼥⼈是這男⼈的嫂⼦,在他們接吻的那⼀瞬間,兩⼈被⼥⼈的丈夫所刺死。這『吻』是地獄之吻。[1]
她轉念⾄此,⽯頭所呈現的情緒張⼒,讓她全⾝迅速地燥熱起來,勾出深藏在她内⼼深處最糾結之情與最不捨之愛︰『他』。
他與亡夫神似。與之⾻⾁⾄親。
然⽽,可望不可及。
那對男⼥死後,靈魂徘徊在地獄⾨之中。這是相愛應該得到的下場麽?
她凝視著雕像,冥想沉思,瘖啞於⽯頭的熱情。隨之,便捧起⼀本常年帶在⾝邊的『茶花⼥』,偶爾將⽬光瞥向牆上那幅油畫。
少⼥正轉⾝回眸,回眸⼀笑之間,似笑還嗔,欲語還羞,似乎正想⾛出畫布,來到此間要跟她説些什麽,欲⾔⼜⽌。畫布的正中間,『她』的左⽿上亮出⼀顆珍珠⽿環,⾮常地碩⼤,格外地醒⽬。
維梅爾精確地掌握光與影,讓光跳躍著為珍珠潤飾,珍珠在墨⿊的背景中豁地閃出⼀點亮光,讓少⼥從⿊暗中躍然⽽出,正是這⼀閃珠光使得⼥孩回眸的⽬光懾⼈⼼弦,緊緊抓住你的⽬光,緊緊抓住你的⼼,讓這個少⼥穿越兩百多年的時空,回眸⼀笑,傾倒衆⽣。
[1] 本⽂所意指的⼤理⽯雕塑是羅丹( Auguste Rodin )的『吻(Le Baiser)』,不倫之吻,此作原出⾃羅丹『地獄⾨』的局部。故事源於但丁『神曲』,叔嫂私通,為丈夫所發現⽽刺殺,兩⼈死後,靈魂徘徊於地獄之中。筆者曾經在巴黎羅丹博物館看過⼤理⽯雕成的『吻』,與奧賽美術館的『地獄⾨』。此作品也有鑄成青銅。 相關訊息請參閲羅丹博物館的中⽂簡介,【吻】。
三
正當她神遊於天外,不期然⽽然,『他』席捲著⼀縷薰⾐草的馨香來看她了,她默然收回了⽬光,起⾝為他準備點⼼。
平素,他晌午時分才會來,今兒個難得⼀⼤清早就來了,卻如往常⼀般,緘默不語地坐在那個熟悉的位⼦上。此時,時候甚早,她便簡單地沏壺伯爵茶,盛了⼀碟杏仁酥餅,權當作是茶點,遞到他⾯前,當即斂容低頭,依然看著她的書。
他並不打擾她,與其説是來看她的,不如説是來看『她』的。
『她』,戴珍珠⽿環的⼥孩。
她早就習以爲常,也不以爲意,他看他的畫,她則看她的書,兩不相⼲,不相擾。『三⼈』淡然相處其間,倒也從容⾃若。
不⼀會兒,他卻主動打破沉默,「⽅才,我在園⼦裏恰巧碰⾒了孩⼦,他⼀個⼈在外頭玩耍,我以爲妳病了,所以特意過來看⼀看。恰巧我今早得個空閒,不如陪妳到外⾯⾛⼀ 圈,妳⼼情就會開朗⼀些。」
她聽聞他如此說著,知曉他無⾮是尋個藉⼝,想陪她到苑裏散⼼。
她不經意地抬頭睇他,意態闌珊地應著,「其實沒什麽,可能是春睏的關係,容易感到倦乏,不想⾛動。」簡單説完,依舊低頭,不甚搭理,⻑睫⽑的影⼦淡淡投下,凝神專注於⼿上的書卷。
⼈淡如菊。
她⼀臉淡然的神情,表⾯看來似乎跟平⽇沒什麽兩樣,只是少了⼀點溫情,他⼀時想不起來⾃⼰是哪裏得罪了她,可還在為鏡廳的事情賭氣?
但,那⼀天他並未曾對她説過什麽話呀!
瞧著她⾝穿銀⽩⾊的緞⾯蓬裙,上⾝套著胭脂紅的⼩外套,胭脂紅烘托出她的⿊髮與雪膚。她素喜淡雅,甚少穿得如此艷紅搶眼,看樣⼦不就正打算要出⾨麽?⽅才不是說⼈倦乏了?
他欲啓⿒相問,卻欲⾔⼜⽌。
既然不便打擾她看書,遂即悄然將⽬光轉移到那個少⼥殷切的⽬光上,戴珍珠⽿環的少⼥。
原本垂⾸讀書的她,驀然抬頭⾒到了這⼀幕。
他與『她』深深地互相凝視著,⽽『她』坦然地⾯對著他審視的眼光,羞怯中卻果敢無畏地看著他。⽽他戰勝了許久的猶豫遲疑,内⼼純然的情愫正涓涓地向『她』流淌⽽出,熱切⽽渴望。
素⽇澹然靜默的他甚少向⼈顯露熱切之情,此刻卻不同。
畫作上所浮現的情意恍若能夠穿越綿⻑的時空,穿越⼈世間的滄桑,他與『她』兩⼼相契,四⽬交纏。
那種對視是與戀⼈互相凝視的眼神、是與戀⼈互相交托的冀望、是與戀⼈互相索求的欲望。他的⽬光所流露出的款款深情,深深地撼動了她的⼼靈,觸及她的情感深處,直抵⼼⽥。
這般眷戀的眼,深情的眸,讓她⼀顆⼼像潮⽔般,澎湃激蕩起來,⼼旌搖曳,原本溫馴
寧靜的⼼,猛然狂野起來。
就在她的⼼跳急劇加速時,迅即,他轉⾸望向她,這⼀瞬間來得太突然。
他似乎綻放出前所未有的情感,⽽這情感不是向『她』,⽽是向她綻放的。他終於戰勝了⻑久以來的踟躕與遊移,終於下定決⼼對她展露出他的情感。
相對素⽇的冷,這前所未有的熱,挑起了她内⼼蟄伏已久的依戀與渴望。
她那⼀對隨著光波流轉的珍珠⽿環,光潤純淨猶如她那雙靈動如珠的瞳孔,流轉的珠光不停地撥弄他的⼼弦。珍珠需要光線來潤澤,⼥⼈則需要愛情來滋潤。他多麽希望能給她
愛,讓這樣纏綿悱惻、眷戀不捨的深情永遠地靜⽌在這⼀瞬間當中,⽽她,永遠停留在凝視他的這⼀瞬間。
她與他永遠相愛。
就在這⼀刻,他也看出她那殷切的熱望,準備迎接他所釋放出的情感,就在⼼馳神往的這⼀刻。
然⽽,此時此刻,她是回眸?還是正轉頭要離開他⽽去?
在那⽇的宴會上,他不忍等到她轉頭的那⼀刻,他選擇了逃避,毅然,轉⾝離去。此時,他戰勝了内⼼⻑久以來的掙扎與交戰,選擇了去⾯對、去表達、去傾訴。
他看著她那微微歙張的嘴唇,欲⾔⼜⽌,似笑似嗔,那嫣紅濕潤的光澤⼀閃掠過他的⼼頭,他多麽地渴望能夠親吻這紅潤誘⼈的兩唇。
他的⼿正伸出要撫住她的臉頰,正要向前俯⾝親吻她的雙唇時……
嘎然,落地⻑窗被推開,他的⼿空落落地懸在半空中,不知要擱置何處?既空蕩⼜寂寞。
四
旋即,他⾒到⼀個⼈的⾝影閃進了屋内。啊!是他!這個⼈怎麽來了?
這⼈如何得知花園裏有個⾓⾨可以通往這⼀處院⼦?可曾來過她房裏?他倆可是私下在交往了?她不是說⾝⼦倦乏嗎?⽽這胭脂紅的⼩外套不就説明了,她正準備外出麽?
她正等著這個男⼈。
⼼中興起的這⼀連串疑問,讓他覺得⾃⼰今天有點像個傻⼦。
她起⾝⾛向落地窗迎接這個男⼈,依禮遞上⼿,他親吻她的⼿背。她的臉笑得那樣地燦爛,⼜⼀股腦地鑽進了屬於他倆的世界,這讓他覺得⾃⼰傻傻地橫在他倆中間,像個局外⼈。
他⽬送著她冉冉離去的⾝影,腦中出現了那⼀幕……
那⼀夜他提早離開了宴會,衆⼈喝完了酒,暮⾊低垂,星⽉交輝,⼈早也該散了。
正當他獨⾃⼀個⼈在會客室欣賞著『持⽔罐的⼥⼦』時,⼼下正在尋問著,畫中的⼥⼦到底在窗外看到了什麽?正在玩味⾃娛於維梅爾式的「問號」的當兒,倏忽,外⾯傳來⼈ 聲。
推窗⼀看,他⾒到了那⼀幕,他⼆⼈獨⾃站在⽉下説話,這麽晚了他倆還沒回房。喁喁交頭低語,遠遠聽起來是那樣不真切,像是戀⼈之間的⽿語,⼜像是朋友之間的欣慨交⼼,他站在窗前觀望了許久,直到他們相擁道別。
從兩⼈的舉⽌,他能看出什麽?
他似乎瞧⾒了兩⼈在臉頰上輕碰道別,那擁抱要如何理解?當時的⽉光昏暗不明,那是怎樣的⼀個擁抱?情⼈之間的擁抱?還是朋友之間的擁抱?在那⼀刻,他在窗前到底看⾒了什麽?⼜沒看清了什麽?此刻追憶起來,他並不確定,從眼前的狀況來推測,他更加不確定了。
興許,那是⼀個熱烈的吻別。
⽽這⼈⼀脚進了廳裏,根本沒在意他⼈也在場,簡直把他當成隱形⼈。
「船已經準備好了,跟我划船去吧!」
他聞⾔,内⼼激動著,怒吼著,精神狀態幾近瘋狂,很想衝向前去,像⼩時候⼀般,狠狠地揍他幾拳。⼈家是繼承⼈,神所預選之⼦,擁有⼀切,亦將得到⼀切,在⼈家眼裏,得到她是理所當然的,因爲⼈家從未看得起他這個私⽣⼦。
最終,最終,他並沒有衝向前去,畢竟他們都⻑⼤了,教養讓他克制了内⼼⾮理性的妄動,他⾃持了,他壓抑下來了,他冷靜了。依然保持著⼀貫的優雅與沉默,這讓他頹喪⾄ 極,他恨極了這⼈,也恨極了⾃⼰。
經過半晌,他終於⿎⾜了勇氣抬起頭來,⼼中還抱持著那麽⼀點點希望,盼她能夠回⾸。
在他抬起頭的那⼀刻,她驀然回眸了,與他深深地互相凝視,她的回眸中,蘊含著多少的了悟,多少的感知與認同,多少的接納與包容,包容他只是個私⽣⼦,包容他只是個情婦的孩⼦,包容他只是個依附者,必須依附她⽽⽣存。
他⼼中試問著,她願不願意放下⼀切的衝突與⽭盾,放下所有的利益與爭執,只純粹地愛他⼀個⼈?
他多麽希望能夠挽留住這纏綿悱惻、眷戀不捨的⼀刻,讓時間永遠凝固於這⼀刹那之間,光陰停⽌了流逝。⽽她,永遠留在這⼀刻裏,像戴珍珠⽿環的⼥孩,以熱切的眼神,永遠凝視著他、關注他、渴望他、眷戀他,緊緊地抓住他的⼼、他的情感、他的悲憫,撫慰他的苦、他的悲、他的不平,緊緊抓住他,永不放⼿。
在這千回百轉之間,時光滔滔,無情流逝。
此時此刻,她是回眸?還是正轉⾝要離他⽽去?
這⼀次,他勇於⾯對她的抉擇,然⽽,她卻選擇了轉⾝離開,讓這個男⼈牽⼿離去。 留下他獨⾃⼀⼈,坐在那幅畫前,坐在『她』的前⾯,久久,他再也不願再抬起頭來凝視『她』,看『她』那或喜或嗔的容顔,他雙⼿緩緩地托住沉甸甸的頭顱,頽然闔上雙⽬。他永遠失去了她,她將屬於另⼀個男⼈。
相⾒爭如不⾒,有情何似無情。
❀《戴珍珠⽿環的⼥孩》與《持⽔罐的⼥⼦》,這兩幅畫皆為維梅爾(Johann Vermeer)傳世之作。
❀故事如何繼續發展,欲知下情之讀者,請點閱︰《孤城春深處》。